科学与人文的文化融合
发布时间:2023/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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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与人文的文化融合
——兼论《走向文化哲学》中的科学危机问题
王鹤岩
2012年11月29日11:40   来源:黑龙江日报

近代以来,人们对科学技术的价值充满着无限自信,似乎离开科学技术,人类将无法生存。但是,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人们发现,科学技术在给人类带来无限福祉的同时,也给人类带来了生存危机。面对这些问题,人们开始从各个方面进行思考,探寻出路。其中科学与人文的关系就是人们思考的重要内容之一。如何解决科学与人文的分裂?科学与人文融合的意义究竟何在?如何运用科学与人文的关系解决人类所面临的生存问题?在科学精神的视野中如何理解人文精神?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和思考将会给当今科学哲学和文化哲学的研究带来新的突破。胡长栓教授在《走向文化哲学》一书中,对科学哲学向文化哲学的转向和科学主义文化与人文主义文化悖论关系问题的研究,在一定意义上,对科学哲学和文化哲学在当代的发展提供了深层次的理论思考,对当代中国科学哲学和文化哲学的理论进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一、科学与人文的观念

我们通常所谈的科学主要是指近代科学,尤其是指近代以来的自然科学,是研究无机自然界和包括人的生物属性在内的有机自然界的各种学科的总称。其对象是自然界中物质的各种类型、状态、属性及运动形式。而我们所谈的人文则主要是指研究人类的信仰、情感、道德和美感等各门学科的总称。包括语言学、文学、哲学、考古学、艺术史、艺术理论以及具有人文主义内容和运用人文主义方法的其他社会科学等。它所孕育的人文精神则是一种建基于以人之本质为基础的批判态度和精神。

科学与人文有着各自不同的追求。科学旨在于认识客观世界的本质及其规律,它以“求真”为其基本精神,是关于“是什么”的问题,因此,真正的科学是拒斥情感的。人文则更多志于满足个人与社会需要的终极关怀,以“求善”为基本精神,是对“应该是什么”问题的思考。人文往往以非逻辑的、非实证的方式同人的精神世界密切相关。它不仅是一个知识体系和认知体系,更主要的是一个价值体系和伦理体系。科学求真,能够通过揭示世界的本质和运动规律为人类的生存提供物质基础,但通常却因缺少对人之存在的终极关怀而不能最终确证人的存在。人文因其终极关怀而为人的存在提供了深层精神根据,但却不能为人的存在提供物质基础。对于整个人类的存在来说,如果科学是血脉,那么人文就是灵魂,二者统一确证着人的全部存在。

科学与人文的辩证和谐发展推动着人类文明的进步,我们只有用科学和人文的观念,才能真正理解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真实的属人世界。这就意味着,我们在不断探索和加强科学研究的同时也要注意人文精神的培养,因为人文精神不仅对于人类进步而且对于科学研究都具有重要意义。

二、科学向人文的复归

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中,科技和人文共同推动着人类不断从野蛮走向启蒙,从蒙昧走向文明,最终创造出辉煌灿烂的人类文化。在这条漫长而艰难的道路上,科学技术和人文精神的完美结合曾对人类文明的发展起过非常重要的作用。然而,随着近代以来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科学往往以背离人的方式存在。其结果是在诸多的科学研究领域和社会生活交往中,人们开始对科学的继续进步能否给人类带来幸福和光明产生怀疑。由此,对科学与人文关系的反思就突显出来,成为一种有影响的文化存在。胡长栓教授在《走向文化哲学》一书中,围绕科学与人文的辩证关系,为我们提供了从科学哲学到文化哲学中关于科学主义文化与人文主义文化关系的有益思考。在“科学的文化复兴”一章中,他提出:“科学一开始就是文化的存在,它与哲学一道确证着人的本体”,这就为我们揭示了从科学哲学到文化哲学、科学与人文统一的历史理论基础。

在《走向文化哲学》一书中,胡长栓教授认为“近代科学的发展过程既是科学迅速成长的过程,也是科学越来越远离人的过程,”并引用胡塞尔在《欧洲科学危机和超验现象学》中指出的,从文化中独立出来的科学,“抽象掉了作为过着人的生活的人的主体,抽象掉了一切精神的东西,一切在人的实践中的物所富有的文化特征”,使科学与人文的分裂对立达到了极致,几乎一切实证科学家都对形而上学蔑视和排斥,人也由此变得支离破碎。在这一过程中,虽然人的科学本质得到了极大丰富,但人文本质却彻底处于被遮敝中,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占据了人类思想的几乎一切领域。结果是“科学头上的灵光圈越灿烂,人的生活世界就越黯淡。当今科学的危机已成为不争之事实。”然而,科学的危机本质上并不是科学自身未来发展的危机,而是科学和科学之后的文化危机。事实上,科学的文化复兴只是在科学危机发生的今天才被科学生命的拯救赋予了更为迫切的意义。正如新的人文主义者乔治?萨顿在其《科学的生命》中所提出,“我们必须使科学人文主义化,最好是说明科学与人类其他活动的多种多样关系——科学与我们人类本性的关系”。

在库恩、罗蒂、费伊尔阿本德和萨顿等思想家从不同角度一浪高过一浪倡导科学的人文化浪潮中,我们可以看出,科学危机的实质在于科学陷入了工具理性的陷阱之中,消除其社会根源的现实出路在于给科学一种“向善”的导引和约束,在科学中恢复人的尊严。而这一点不可能由科学自身来完成,它需要人文精神的融合与改造,并与现实的活动结合才能实现。因此,科学向人文的复归不仅是科学突围、走出科学危机的历史要求,而且在根本上是科学本身经过近代的人本分裂之后的文化追求。科学的突围实际上是科学的文化复兴,它是科学经过近代的人文丧失之后,对逻辑理性主义和纯粹实证主义的反叛,说到底是科学的人文化复归,它集中体现为科学、科学之后以及科学家三者的人文化复归。

三、科学与人文在人学文化中的融合

在科学主义保持稳固地位并继续发展、人文主义日益复兴并不断加强的今天,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对立的态势已开始转变,并日益走向融合与渗透,形成了当代科学与人文关系的必然逻辑。科学与人文的融合让我们对科学与人文这两个共同源于人的本质而又保持张力的范畴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这种融合让人类不但可以探索真理的玄奥,更可以思考自身的命运和价值。

在现代社会中,科学技术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为人类提供了日益众多的生活方便和物质享受。但是,人类并不会单纯满足于物质方面的需求,作为一种精神性的存在,人类也充满着对精神享受和情感满足的渴望。同时,人们已经发现科学技术的双刃剑既可以给人类带来福祉,也可以给人类造成灾难。而其中缺少对人的存在的终极关怀是科学危机的总根源。因此,解决科学危机的真正出路不在于拒斥科学,而在于科学的人文复归,在于对人的理想、使命、价值等重新思考和把握,恢复科学的人文精神。因为科学的危机不能通过消解科学来解决,科学的生命必然由科学自身来实现。只有以人和人类社会的存在与发展为终极关怀,在科学活动中,始终关注人的个性与情感、生命与自由,在科学与人文统一的文化复兴中才能使科学焕发出青春异采。胡长栓教授在《走向文化哲学》一书中,对此问题的深入探寻,可能意味着当代科学哲学走向文化哲学的基本理论问题已经进入人学文化的观照之下。

胡长栓教授的《走向文化哲学》,从马克思关于人“自由的自觉的活动”的本质理论出发,揭示了科学主义文化和人文主义文化统一的人学基础和历史必然性。科学主义因为失却人的本质的自由之维而盲,人文主义则因为失却了人的本质的自觉之维而虚,它们各执一端把本质上统一的文化本体分裂开来,以致在占有人的本质的企图中最终失却了人的本质,因而无论是科学主义还是人文主义,都因无法真正实现人的本质而不得不终结在人学文化的面前。“人学文化作为人的本质的存在方式,是人的‘自由的自觉的活动’的本质的反映,是自由与自觉、主观与客观、经验与超验、科学与人文的统一。正是在这一意义上,马克思指出:“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像关于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科学。”

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是一个科学与人文共同构成的世界,“科学中含有人文精神与人文内涵,人文中拥有科学基础与科学珍璞。”在人类面对这样整体厄运的时代,在我看来,胡长栓教授的《走向文化哲学》提出的人学文化观是在倡导一种科学走向人文的文化和教育理念。它重新阐释了人类和宇宙其他部分的关系,在这种人学文化的世界中,拥有科学与人文双翼的人将成为较为完善的人,这样的世界将是一个更加完美的属人世界。

(作者系东北石油大学人文科学学院副教授)

原载于《黑龙江日报》2010年6月4日理论版



(责编:赵晶、秦华)